一股陰寒的勁風如濤濤猛浪洶湧而至,劉海感到氣流稍稍有異,經驗告訴他要立即閃躲,但那股勁道又快又急,瞬間已衝擊到身旁。轟隆巨響,打得他像竹蜻蜓旋飛出去,天旋地轉掉入漩窩一般,一時分不清左右方向,幸好他平衡感特佳,眼力又尖,旋轉中仍能分辨樹林和間隙,好幾次眼看即將撞樹,都被他使勁改變方向避開,連聲叫好險僥倖,至林木些稀疏處,看準一垂枝,雙腳夾帚,縱身而上,長臂挺進叼住,鯉魚翻身,將足下的飛天帚拋至空中,帚在空中越轉越慢終至不轉,漸漸直落下來。劉海探出右手將它撈回坐上,這一來一往,熱汗冷汗早濕透全身。
唐唯則嚇得忘記控制飛帚,帚垂直落至地上,一屁股摔得四腳朝天。
原來剛剛那勁風是由諸葛空所發之『修羅黑煞風』魔法,那黑煞風是諸葛家的獨門秘法,魔力陰狠毒辣勁風非凡,能在十丈外擊斃敵人。還好距離遠又懸在空中有所緩衝,加上諸葛空還沒練到家,否則這一擊就算不死,腑臟也難逃重傷,非療養數月無法復原。
飛帚競技不准使用魔法,僅憑駕馭巧妙定輸贏,是富朋市民都有的共識。若然在競技中使用魔法取勝是會被人瞧扁,認為勝之不武,故一般正人君子不屑為之。若是別人,劉海可能會嚴正提出抗議,但對方是諸葛家這種雞鳴狗盜的小人,只能自認倒霉。因為諸葛家是富朋市黑道領袖,早明著來暗著去巧取豪奪,違反法律規定更是家常便飯,所有不正當不正常的事在他們眼中都是正正當當平平常常,遇到這種是非不分的黑道是有法說不清,唯有私下更加小心不要著了他們的道。
唐唯撿起飛帚再度起飛。
兩人見劉海停滯不動,趁機加速追上劉海身旁。諸葛空長腳縮起用力一踹,想踹下劉海。不料劉海一擺忽斜讓他踹空,腳下驟失著力,重心離帚,差點滑下。
幸好唐唯見老大失手立即跟上隔開兩人,擋住諸葛空身前,使劉海無法趁勢踢他下帚。劉海見良機已失,想先逃離兩人穩住陣腳再行他策。
唐唯不讓他有餘裕重新整裝,一記快拳猛然揮過來,劉海彎身俯下沉帚避開,唐唯一拳打空,立馬補上另一勾拳,劉海右手握帚柄,身子下沉復翻上繞帚一圈躲過這記勾拳,繞圈當兒左手往唐唯左足一挑借力想掀翻他。唐唯被他掀的後仰,趕緊帚上後空翻,接著落下穩穩牢坐,顯然帚上技藝不遜。
諸葛空此時已穩當身子,準備進一步的攻勢,剛舉臂揮拳過來。
劉海心想以一敵二纏鬥無必勝把握,喝道:「等等!」諸葛空的拳陡然停在空中,想看看劉海有什麼其他花樣。劉海續道:「你們以多欺少,算那門子英雄好漢?就算贏了也不光彩。尤其是你!」他指向諸葛空,「在女朋友前面演出這種下三濫的懦夫戲!身為男人都替你感到丟臉。如果你是錚錚漢子,單打獨鬥如何?」心下希望刺激諸葛空好強之心,爭取一對一單挑獨鬥的機會。
諸葛空雖然長得高大,腦袋卻沒有一樣比較大,稍微受劉海挑撥,男子漢氣概立刻吹起氣球,不假思索即陷入彀中。其實曹馨的目的是要他修理劉海,她才不管他用什麼方式或是多少人,重要的是讓劉海吃些苦頭,一吐胸襟得悶氣。諸葛空哪裡知女友的心思,加上爲了男人的尊嚴,宏聲道:「他奶奶的龜兒子!單挑就單挑,誰怕誰!唐唯,你不要插手,看本大爺怎樣收拾這智障。」
曹馨在林外聽清楚兩人協議,本欲阻止,但諸葛空答應得比箭還快,她心中暗罵:「笨蛋!」接著驅帚至唐唯身旁。此時紀諾提著重創的飛天帚,一跑一拐,一喘一停,臉紅似蘋果,汗流像朝露,來到唐曹下邊樹根處坐下,不久兩人也下飛帚坐下,一起觀看老大重要的一役。
劉海得到承諾,俏臉登時得意,目光閃耀,丹嘴如菱,只差沒哈哈笑出聲來,少了個對手在後面扯腿,全心全意對付諸葛空可收事半功倍之效,立馬一溜煙加速往前飛去。諸葛空眼圓瞪牙緊咬隨之催速跟上。劉海在前導路,飛帚左右搖擺,晃過許多樹幹,以樹為盾擋住諸葛空從背後偷襲,隨時改變方向讓他瞄準不得。諸葛不遑多讓,亦步亦趨,但他不需像劉海一樣防止背後暗算而迂迴,雖速度沒前面飛帚快卻絲毫沒落下。兩人在樹林間穿梭追逐。
突然間劉海覺得身後疾風驟至,心想該不會又是『修羅黑煞風』,只是這次氣流沒上次澎湃,但是有上次的經驗不敢大意,感覺到趕快拉升飛帚,一陣涼風掃過腳底,差點劃破靴底,劉海驚得臉色泛白,心底大叫:「太輕敵了!劉海啊!劉海!你怎能犯驕兵的錯誤?」隨即收斂心神,專心應戰。背後傳來急聲,都都都三枚星鏢打在樹幹上,劉海倒抽一口冷氣,要不是反應快,受傷的不是樹,而是自己,「倘若鏢上暗塗魔藥或暗藏毒咒,打在自己身上,不就...」想到此額頭流下冷汗,脊背忽的打顫。心道:「這黑道世家出身者果是真小人,先使魔法後施暗算,爲達目的不擇手法,看他臉不紅氣不喘,好似這樣做是天經地義理所當然。像我名門正家之後,受禮義教條限制,反而礙手礙腳施展不出。」劉海雖喜打破舊規,但他自有原則,倫常仁義等基本核心在他的心目中仍是行事最重要的準則,要他做出違背這些原則的事,是拿刀子架在脖子上也做不來。
諸葛空見偷襲不成,心中大怒,雙眼瞪得更凸更紅,嘴裡謾罵不雅穢詞,啐一口唾沫。他邊加速邊摸懷裡,似乎在搜索什法寶。須臾,取出牙籤大小的紅色鐵棒,施個咒,鐵棒逐漸變大變長,直至兩丈餘方才停止。他振臂挺棒做矛刺向劉海,劉海料距離尚遠,沒想對方倏然變出斗長鐵棒,冷不防給他刺中背部,背一疼,手方向因之改變,整個飛天帚衝進樹枝叢裡,起伏顛簸,尖銳的樹枝刮過手臂和小腿,血跡斑斑,疼痛異常,劉海忍住痛縮手縮足趴在帚上滑過去,待有縫隙再沉入林幹下。
怎知諸葛空一擊成功,逮住優勢,在枝幹下一路追蹤過去,看準劉海從葉叢降下,又一棒突刺。劉海早算他有這招,霎然加速下沉斜身,毫髮間棒掃過飛揚的髮梢躲過這一刺,順著棒的來勢衝勁,使力拉棒往前一送,諸葛空頓時失速往前衝去。劉海一腳踢向迅速接近的諸葛空,後者在空中翻滾數翻,眼前昏花,碰一聲頸背重重撞到樹幹,大樹猛地搖晃,葉如雨落,藏鳥嚇得紛飛。諸葛空痛得哇哇叫,手上的鐵棒拿捏不住,彈落地上,叮噹發出巨大聲響。劉海不讓他有喘息的機會,急飛至諸葛空身邊,腳一勾,將他的座騎勾飛胯下,舞至枝椏間卡在其中。只見諸葛空雙手在空中亂抓,如淹溺之人欲求浮木,直直摔到地上,激起一陣黃塵,接著樹上飛帚搖搖墜落直插他面門,他趕緊側首,帚柄刷過他耳際,正插在腦袋旁邊震晃不已,他雙眼圓瞪,手腳一蹬,嚇昏過去。
劉海以為諸葛空跌壞身子,趕緊降落他身旁,查探其狀況。唯諾和曹馨亦即時跑來了解。劉海探鼻息測脈搏,呼吸心跳情況穩定,拍拍諸葛空方臉,他緩緩睜開雙眼,看到劉海就目光著火,臉部肌肉氣得纠成一團,一拳揍在他肚子,將他提開翻起身來,又再補揍一拳。劉海彎腰捧腹,十分難受。諸葛空接著一腳將他踢得老遠,仍不放過他,趨近劉海。
曹馨方才見劉海關心男友的模樣,整個對戰過程舉止坦蕩不阿,雖則魔力低下令她鄙視,但所作所為合乎正道,於是對他的觀感有所變化,拉住諸葛空,冷道:「比試已經結束,再打就顯得沒有君子風度!」
諸葛空聽女友出言制止,緊皺眉頭逼視劉海,差點咬斷牙,氣得摔開拳頭,撇首弄眉向跟班使個眼色。
劉海心道:「這曹馨出身三大家族,至少知道些義理。」
唯唯諾諾接收老大示意,走向劉海從兩側夾擊劉海,拉弓舉臂各出一拳擊向劉海,忽有一道黑影從眼前閃過,接著唐唯下巴挨一記上勾拳,紀諾額頭吃一記下壓拳,兩人不敢相信眼前這一幕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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